2013-14賽季季後賽鏖戰將近一個月。在經歷了史上最慘烈的首輪之後,NBA的強弱格局似乎重新歸於正常。馬刺、雷霆、溜馬和熱火都是各自分區常規賽戰績最好的球隊,其中3家還包攬了過去兩年的聯盟冠亞軍。接下來誰能在強強對話中脫穎而出,如願會師下個月的總決賽?他們又各自有哪些問題需要解決?

熱火vs溜馬:希伯特之謎

自從上賽季搶七失利以後,與熱火重逢於東區決賽就成了溜馬唯一的目標。他們傾盡全力拿下常規賽頭名,雖然近兩個月起伏嚴重,但還是在次輪順利重現防守霸主本色──把年輕的巫師限制到每100回合僅得97.6分。更可喜的是希伯特場均得到12.3分,命中率高達54.9%。溜馬要和熱火放對,絕對少不了他的優異發揮。

說起來很有意思,希伯特上賽季對熱火場均攻下22.1分10.4個籃板,常規賽也有兩次貢獻20+,但球迷似乎更願意記住最近的那場,即4月11日熱火12分完勝的交鋒。此役溜馬黑塔僅7投2中得到5分,一些類似「熱火找到克制辦法」、「夏士林專卡希伯特下盤」等聲音充斥坊間。其實這種說法未免有點想當然了。

為什麼這麼說呢?首先希伯特在4月份早就進入了起伏期,這段時間他表現如何,往往更取決於自己而非對手,否則也不會有打巫師首戰0分,次戰28分這樣誇張的演出了。此人處於低谷的時候,場面上甚至給人以根本不會打球的感覺,未見得與夏士林防守如何有必然關係。

其次,夏士林上賽季東區決賽也是健康的,場均打了將近20分鐘。如果希伯特是「專卡下盤」就能輕鬆搞定,而季後賽又是以防守針對性強著稱的話,熱火幹嘛要甘冒搶七風險不使出這麼簡單的必殺技?最後就是,夏士林在4月份交鋒時出場31分鐘,7投5中攻下11分的表現可能被不少人忽視了。

這個數據非常重要,是得結合東區雙雄的交鋒背景的。上賽季東決熱火涉險過關,其實進攻端沒多大問題,面對防守霸主溜馬每100回合仍得到111.9分。令他們吃到驚風散的是防守端──溜馬每100回合也得到107.2分,比常規賽的平均答卷要多了3分左右,相當於聯盟第20到前10的提升;其中進攻籃板率高達34.6%,每投丟3球中至少有1球能回爐重打。

在這裏熱火雖然作為勝利者笑到了最後,但或許只有當事人才深知其中不易,夏季引進奧登僅僅是忌憚希伯特的表現之一而已。更多改變體現在常規賽交鋒里:他們更經常使用保殊和安達臣的雙內線組合,奧登還在其中正選了一場比賽。用Grantland作者扎克-洛維的話說,「摒棄一大四小的熱火,就像拔了爪子的貓,依舊敏捷卻沒那麼不可捉摸。」

變化同樣體現在數據上,常規賽前3場交鋒其實熱火的防守已經可圈可點,沒有一場讓溜馬的進攻效率超過102.8分,但仍然只錄得1勝2負。原因就在於,更多打大球的衛冕冠軍自己也熄火了,進攻效率只有可憐的99.2分。第4場他們打得攻守俱佳,但這是建立在夏士林狀態爆棚的基礎上的。

或許如此問問題更加簡潔明了:哪怕夏士林真的是希伯特命中剋星,他有什麼理由每場打30分鐘以上?夏士林常規賽的場均出場時間是14.2分鐘,不是假主力就是真後備。他在場時熱火每100回合要少得6.2分,原因也很好理解──夏士林擔綱不了一大四小的中堅位置,和保殊搭檔出場則會令熱火固有的優勢消失。

以對陣溜馬為例。主打一大四小的時候,希伯特得為要不要出來防守保殊的擋拆而陷入兩難,這就是為何去年東決熱火的進攻並沒有失常。但如果衛冕冠軍打的是傳統雙內線,希伯特只要在靠近籃框的位置照顧好夏士林或者安達臣就行了,擋拆交給韋斯來防。佐治和史堤芬遜都是很棒的單兵側翼防守者,意味著溜馬外線防守也可以各盡其職;韋迪還存在射程不足的問題,「空間」就成了困擾熱火進攻的頭等難題。

這種情況下,擺在史帥面前的往往就是兩條路:要麼用一大四小和溜馬互爆,誰也守不住誰;要麼提升高度犧牲優勢,把比賽拖入防守戰,指望增加的大個子能像第4戰夏士林這樣不負所托。後面這件事其實是可遇不可求的,維繫整個系列賽作為常規戰術更不現實。因此東決你會經常看到史帥在大球和小球之間的靈活切換。

不過別看溜馬是「以我為主」的一方,還多一個主場,他們自己的問題仍不少。除了這兩個月起伏實在太大之外還有幾個問題。比如怎麼破咬前?熱火是有點怵希伯特的持球,不等於後者就總能順利接到球。他們首輪打山貓是很好的預演,謝弗遜表現平平更多是由於傷病作祟,但熱火在防患於未然方面也值得肯定。

通常有這種體重大、轉身慢、彈跳差的中鋒做隊友,越過防守者直接往內線吊球是要承擔不少風險的,更別說是面對熱火這種超級會斷球反擊的隊伍了。穩妥的方式是多利用強弱側轉移,從另一側利用擋拆突破把球打到希伯特手裡。糟就糟在溜馬本身是一支傳球靈性很差,配合不夠堅決的球隊。

在以往的交鋒里我們會發現,占士主防的是對方頭號得分手佐治,但卻經常「擅離職守」,跑去幹擾不屬於自己的持球人;熱火在擋拆防守中也更多撲向外線,任由對手打出局部的人數優勢。這方面他們賭的就是溜馬轉移球不到位,助攻率和失誤率都在第26差,即便適當給出空檔也未必都能把握。

此外,雖然熱火今年配角狀態很差,但對手的後備席也是聯盟最沒存在感的之一。漢斯布魯換成史高拿,加上希伯特自己的下滑,導致溜馬的進攻籃板一落千丈,而這原本是對付衛冕冠軍的最佳利器。最後也就是最重要的,就是熱火擁有世界上最好的球員了。佐治和希伯特的防守,以及熱火打大還是打小,只能一定程度上影響占士,恐怕還達不到逆轉整個系列賽形勢的程度。

預計結果:熱火4-2溜馬

馬刺vs雷霆:主配角之戰

和東區決賽一樣,西區決賽的關鍵詞也是一個中文三字球員,只不過不能上場而已,那就是伊巴卡。他是雷霆最穩定的第3點和防守中堅,缺席賸餘比賽意味著球隊將多面臨一道考驗。看起來常規賽被橫掃的馬刺贏定西決了?別高興得太早。

雷霆這兩年的賽季進程有不少類似之處。他們都是在季後賽最關鍵的時刻,折掉一員年薪千萬的大將──這對於一支不願意繳納奢侈稅的隊伍而言當然事關重大。特別是無論今年的伊巴卡,還是去年的韋斯布克,在此前的生涯里根本沒有遭遇過傷病。也就是說球隊連常規賽拿類似情況練兵的機會都沒有,相應的備胎必須說上就上。

好在還有幾個理由支持雷霆能應付這個局面:

首先,韋斯布克和伊巴卡的作用不可同日而語,頂級主攻手和黃金配角還是存在檔次上的區別的。韋斯布克上賽季只有24.8%的進球來自助攻,是除了杜蘭特 (Kevin Durant)外隊內僅有的持球點。在列治-積遜沒有得到鍛鍊之前,對方的防守壓力會全部傾瀉在杜蘭特身上。但伊巴卡今年仍有79.8%的進球來自助攻,他在中距離的牽製作用是很重要,畢竟沒到不可取代的程度。

其次我們評價一個球員缺陣的影響,不僅得看他本身是什麼檔次,還得看他的後備是什麼水平。哥利臣近幾年一直是NBA數據專家眼中的奇葩:他諸如得分籃板助攻之類的表面數據毫無亮點,卻長期是全聯盟在場淨勝分最高的球員之一。ESPN前一陣公佈了一項名為「真實正副值」的統計,哥利臣 (Nick Collison)竟然排在聯盟第7,僅次於占士、保羅、伊戈達拉、杜蘭特、奴域斯基 (Dirk Nowitzki)和居里。

雖然公式的設置者也說了,這項數據有局限性,哥利臣多少得益於「少做少錯」,但能長期在這個榜單排名靠前肯定也有他的本事。哥利臣的球商很高,雖然身體條件不如伊巴卡,擋拆防守卻更出色。常規賽交手時雷霆往往讓柏堅斯出去防鄧肯 (Tim Duncan)的擋拆,伊巴卡作為最後一道防線兼盯斯巴列特,現在這種情況應該會反過來。

而且和去年比起來,哥利臣至少是久經戰陣了,並非上賽季積遜那種「趕鴨子上架」的情況。布魯克斯還傾向於經常讓杜蘭特打大前鋒,常規賽對馬刺場均21.3分的積遜也很適合雙控出戰,此時球隊缺少空間的問題就有希望進一步緩解。斯巴列特前兩輪在低位防守奴域斯基和艾特列治時立下大功,接下來打低位比重聯盟倒二的雷霆該怎麼定位?會不會出現上賽季碰熱火水土不服的情況?

是的,由於伊巴卡受傷,雷霆和馬刺的西決更容易被描述成「個人vs團隊」的較量。但籃球比賽瞬息萬變,在七場四勝制的對決里更難出現某種貫徹始終的趨勢。此刻我們不妨回顧一下2012年西決雙方的交鋒。當時馬刺帶著常規賽收官10連勝和連續橫掃爵士快艇的戰績來叫板雷霆,開局就連贏兩場。

看起來劇本完全是按照「你有得分王,我有10個人打球」,「你有體能最棒的控衛,我有10個人打球」,「你有最佳第六人,我有10個人打球」的節奏來寫的。但接下來風雲突變:第3場塞弗洛沙砍下19分,力壓韋斯布克和夏登成為隊內第2號得分手;第4場尚未成名的伊巴卡11投全中轟下26分,瞬間扳平了比分。

你可能會覺得,這種比賽沒有任何代表性可言,雷霆的配角不可能場場出色。當然不可能,但也不需要,接下來兩場三少已經回到正軌了,4-2順利晉級。我們之所以拿它作例子,是因為今年雷霆的取勝模式也大抵類似:如果沒有首輪第4場積遜,或者次輪第2場塞弗洛沙的表現,雷霆能不能走到現在?恐怕懸。但一輪系列賽有這一兩場,其他交給雙少來搞定就可以了。

在這裏並不是低估馬刺。他們有著全聯盟最棒的團隊和教練,只要能讓雷霆這種第三點爆發的表現越遲出現,晉級可能就越大。除了防守端區分利用對手缺乏深度的弱點之外,進攻端能不能像打拓荒者(而非打小牛)那樣,儘早讓柏加打出優勢至關重要。但現在的情況是他首戰能不能打也很成問題。如果雷霆能在聖安東尼奧拿到至少1場勝利,就有希望爆一個不大不小的冷門。

預計結果:雷霆4-2馬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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