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大聯盟又出現怵目驚心的「獵人頭」(headhunting)畫面,也讓頭部觸身球(美國人稱之為beanball)一事再度引起矚目跟討論。事實上打從有棒球這項運動開始,觸身球就一直是打者揮之不去的夢魘。在大聯盟這個全球棒球技術層次最高的競技場,也曾經發生過,而且是唯一一次的致命觸身球。

時間是1920年8月16日。這一天改變了梅斯(Carl Mays)和查普曼(Ray Chapman)兩位大聯盟球星的一生,尤其是打者查普曼短暫的一生。

梅斯是當時洋基隊知名的下勾強投,查普曼則是印第安人隊的當家明星游擊手。這兩隊當年都是美國聯盟的頂級強隊。兩隊8月16日這天在洋基當時的主場馬球球場狹路相逢,也就決定了查普曼的不幸命運──悲劇就在球離開梅斯手掌的那一刻發生,這球由下而上地往身體緊貼在好球帶邊緣,作勢要短打的查普曼太陽穴飛去‧‧‧下一刻,時間似乎暫時停止了。

馬球球場全場球迷鴉雀無聲地看著這記強勁的速球「彈」向內野,看著以為球打中查普曼球棒的洋基隊三壘手渥德將球傳向一壘,看著查普曼俯臥在打擊區上,親眼見證了查普曼生命中的最後一個打席。

但查普曼站起來了,他在隊友的圍繞下站起身來,接受全場球迷鬆了一口氣的歡呼,他隨即蹣跚地向位於中外野的客隊休息區一路走去,卻半途在二壘旁倒在隊友的懷裡。

就在十二個小時後的8月17日凌晨,顱骨碎裂的查普曼成為大聯盟史上唯一一位喪生在球吻之下的球員。查普曼和梅斯這兩個名字就此密不可分,永遠成為棒球歷史上一道不祥的印記。

就在前一天,對生命即將走向終點一無所知的查普曼還開玩笑地告訴隊友們:「今天我只管守備,梅斯的球我沒法應付,所以打擊全靠你們了。」

查普曼的悲劇立刻震驚了棒球界。全國球迷無不為痛失這位當時最受愛戴的球員之一,也是當年正朝冠軍邁進的印地安人隊領袖同聲哀悼。三天後查普曼在克里夫蘭下葬,參加葬禮的還包括了他的新婚妻子。兩個月後,有查普曼英靈庇佑的印地安人隊將原本應屬於他的那一份世界大賽冠軍獎金交到他的遺孀手中。

某些人開始以此非難素有喜歡投近身球名聲的梅斯,但是現場的目擊者包括兩隊球員和裁判們都不約而同地認為:梅斯所投出的這一球幾乎就是個好球,反之從查普曼的動作完全看不出他有閃避這球的企圖。

查普曼的死是棒球界的不幸,但是他的死卻也讓大聯盟開始正視比賽用球狀況不佳的問題。從此大聯盟場上不再是一顆顆飽受風吹雨打,滿是泥濘仍繼續使用的黑炭團。隨時更換乾淨新球的要求造福了貝比魯斯等一干喜歡將球狠狠地打上看台的打者,更造就了火力四射的二○和三○年代。

儘管查普曼用生命來證明近身球的危險性,大聯盟球員並未以此來責怪投手,逼迫他們退出那一塊只有幾吋寬,卻絕對應該屬於他們的領土。「如果打者害怕被球打中,那他應該收拾行李乖乖回家。」史上最偉大的打者之一西斯勒(George Sisler)如是說。

當然不是每個人都像西斯勒這麼友善而明理,也是大聯盟史上最偉大打者之一的柯布(Ty Cobb)怎會放過修理梅斯的大好機會?此後當身兼教練的柯布在梅斯的近身球出現時,總不忘從休息室中出來「安慰」梅斯飽受創傷的心靈:「當心一點啊,別忘了查普曼。」

投打對決,儘管只有一次,卻也是生死的對決。這個百年無解的難題與風險,仍將繼續考驗每一位上場打擊的打者。

【2014/9/18 聯合新聞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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